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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是太太的谎言 26】生离死别/山风

夜月星辰:

感谢 @奶狐狸. 太太的前一棒!




怪我没好好审题固执己见地自主命题,所以这篇文还有另一个我自作主张的题目叫做《山风》




*全文10752字。




*现实衍生、未来向




*推荐BGM: 


1. It Never Rains In Southern California——Albert Hammond


2. California Dreaming——The Mamas & The Papas


3. Vincent——Don McLean


4. 真相是真——阿鸣




*只是一篇同人!和正主没有一点关系!不上升本人!


 


《山风》




CP:蔡徐坤X朱正廷


 


00.


 


风绕着山跑,连山也捉不到风。


 


没有人捉得住风。


 


01.


 


全世界的蓝色都属于这里。


 


身处巴尔干半岛和小亚细亚半岛之间,背后是湛蓝清澈静谧透明玻璃似的海洋。


 


大明星坐在遮阳伞下闭目养神,身边的化妆师急急忙忙地上着妆。


 


合作商模样的人走到大明星身边,轻声叫了叫他的名字,身边的助理有些不耐烦地看了看扰人休息的来人,想要找个借口把他支开,蔡徐坤却睁开双眼,对着合作商和善地笑了笑。


 


“打扰你了,徐坤,这是一会杂志封面要戴的产品,可以麻烦你现在先帮我们发个微博宣传一下吗?”


 


蔡徐坤笑着接过那条银链,“不麻烦不麻烦,陈总辛苦了。”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签合约的时候早就答应过协助广告,蔡徐坤把项链往脖子上挂,手探到后颈去系那个小小的银扣。


 


化妆师赶紧飞速补完妆,把时间留给蔡徐坤自拍。蔡徐坤拿起手机四处找光线和位置,最终还是站起身来,走到海边歪着头自拍起来。


 


『Aegean Sea~』


 


一阵海风吹过,他胸前的风信子银链被风吹起,白色的风信子在空中打着旋儿,被记录进了这条转发破了好几百万的微博里。


 


02.


 


蔡徐坤觉得自己很幸运。


 


虽然有过许多波折,但他还是在2018年的春天成功出道,成为了梦寐以求的男团偶像,经历过一年半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限定出道期,他稍作沉淀再次出发,慢慢在娱乐圈站稳了脚跟。


 


现在的他,拍戏唱歌代言积攒着国民度,登着五大杂志的封面,演艺道路走得还算风生水起。


 


他已经很难回想起那段待在拍摄基地没日没夜跳舞的时光。


 


就连那些曾经日夜相处,无时无刻不待在一起的人的脸,在他的记忆之中都开始变得模糊。蔡徐坤曾经以为会记住一辈子的事情,现在也已经记不起大概,他甚至连事情发生的原因也想不起来。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这些事情是不该忘记的。然而大家都很酷,人生相交重合总有分别的一天,而所有人便都不再干涉他人那个没有自己的未来。


 


不是没在年末活动酒会和乱七八糟的颁奖典礼上见过曾经的三五好友,相视一笑,匆匆一声招呼。不是没在微信群和朋友圈里看见当年连卫生间都要一起去的兄弟,随手点个赞或者评论一句,这些便是这么多年之后留下的东西。蔡徐坤并不反感这种寡淡的交往,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到每个人一步步走向属于他们的光明未来。


 


他忽然想到解散演唱会时全体粉丝做的横幅,上面很用力地写着。


 


『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那一场的场控把粉丝的应援灯全部调成银色,在黑夜里一闪一闪的,还真的挺像漫天繁星,伴着夜空之中的清风。


 


正如粉丝为他们寄予的未来一般。


 


03.


 


杂志封面拍完之后,那位意大利摄影师赞赏地拍了拍蔡徐坤的肩膀,说了很长一段大舌头英文,蔡徐坤皱着眉努力听才听出这位Davide先生大抵是在夸赞自己镜头感强,他客套地笑,说出早已准备好的感谢词,一时间双方谈笑风生。


 


他和摄影师交换了Facebook和Instagram,回到遮阳伞下,坐到躺椅上。海风带着凉意,在他的脸上轻抚,蔡徐坤随手翻开刚刚发过的微博,他本意是打算切小号再刷刷别的什么新闻,却无意之间点开评论列表,看见有几个粉丝模样的人在楼中楼评论着“劝删”“不要ky”“圈地自萌”。


 


蔡徐坤鬼使神差地点进这条评论,在看到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时微微愣住了。


 


“坤坤,正廷他们舞团这段时间也在希腊巡演呢,你们俩有在私下见面吗?”


 


这时他才想到,自己在那些不甚频繁的重逢时光里,好像从来都没有再次与朱正廷相遇过;在那些复杂到让人眼花缭乱的朋友圈之中,从来都没有再听到过他的消息。


 


第九阵海风刮过的时候,蔡徐坤才从发懵的状态之中回过神来。


 


他好像也从来没有再看到过那张让人怦然心动的脸。


 


04.


 


“我以前是有被舞团邀请过的!”说这话的时候,朱正廷有些骄傲地扬起了头。“实在是太喜欢做偶像的感觉了,就算他们说可以全世界巡演的时候我也只是纠结了…三秒左右吧就推了。”


 


一时间练习室里除了黄明昊之外的人全都瞩目那个长得很不食人间烟火但讲话异常接地气的乐华队长,刚被舞蹈老师批评过一顿的穿着粉色卫衣的练习生们都有些艳羡地觊觎着他的舞蹈才能。只有黄明昊嫌弃地用衣服下摆扇了扇风嘴里说着,“都什么陈年往事了,不必再提了。”


 


“黄明昊你给我过来!”朱正廷拔腿就要追,却不小心撞进无辜围观的蔡徐坤怀里,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朱正廷还在哈哈笑着,惹得蔡徐坤也和他一起笑起来。


 


风从窗外吹过,穿过朱正廷灌到蔡徐坤身上,像是在渲染一场看起来不怎么浪漫的相遇。


 


他们俩就是这样熟识起来的,因为这样一场意外。而在出道之后,大家一起上台词课做电影鉴赏时,蔡徐坤才留意到那句电影台词。


 


“人们说当你遇上你的挚爱时,时间会暂停。这是真的。”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在朱正廷和他第一次拥抱的那一天,他的全世界都按下了pause键。台词课教室里静悄悄的,投影仪上是让人眼花缭乱的马戏表演,唱着怪诞的歌,男女主角身后是一片灿烂盛开的黄色水仙。蔡徐坤红着脸看向朱正廷,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蔡徐坤迅速移开视线。


 


05.


 


蔡徐坤从关注列表里找到了朱正廷的微博。


 


他的微博认证还没有换,微博在断断续续地发,然而自己却从来没在首页刷到过他的微博,蔡徐坤也觉得很神奇。


 


内容大致都是一些风景照,不同国家不同城市的。


 


爱琴海,巴黎,巴塞罗那,纽约,圣彼得堡。一张张图划下去,每条微博都还是有一些稀稀落落的评论,问他会不会复出,会不会再次回到舞台上来。蔡徐坤心中某些记忆的大门也慢慢打开,他回想起在那个节目里无心的默契,回想起那之后两个人的小小约定。


 


在这时,蔡徐坤翻到了最后一条微博,他们组合解散之后,朱正廷的第一条微博。


 


是马尔代夫。


 


06.


 


-“其实我旅游我计划了好多地方,第一是马尔代夫,我一定要去一次。”


 


-“我想去……马尔代夫,因为我感觉很浪漫。想偶遇一些可爱的小动物。”


 


组合出道之后他们忙得日夜连轴,根本没有空暇抽身计划旅行,蔡徐坤和朱正廷在某次深夜宿舍天台偶遇之后便心照不宣地经常相约在天台。


 


他们有时会喝一些酒,有时会唱一首歌,有时会看一段视频,更多的时候是聊天,什么都聊,两个人却生硬又刻意地避开爱情这个话题。蔡徐坤看着有些喝醉的朱正廷,他眼底都带着些许缠绵又缱绻的笑意。


 


“坤坤,我们下次放假的时候一起去马尔代夫吧。”意识都有些模糊的人并没有留意到自己是提出了怎样的一个邀请,而蔡徐坤却觉得,自己心脏的防线轻易就被眼前微笑着的人击溃。


 


朱正廷趴在天台上,静静地看着北京的夜景,蔡徐坤鬼使神差地俯过身去,亲吻了他。


 


是很轻的吻,在两人触碰的那个瞬间北京刮下一场大风,朱正廷白色的长外套被风轻轻带起,就像是要飞上天的仙人。蔡徐坤伸出手,抓住了那块白色的衣角,把所有黑锅都推脱给醉意,渐渐加深了这个吻。


 


那就是唯一一个吻了。


 


他们说过很多,交过好多次心。身边小事,似锦前程,倾诉衷肠,却从来没说过一句爱。


 


07.


 


“坤哥,在希腊休息两天,后天咱们直接飞LAX,日程上安排好的声乐训练。”助理小声在一旁捧着个iPad做着工作通知,见蔡徐坤拿起桌上的西瓜汁喝了一口后嗯了一声便准备去和服装助理一起收拾道具。


 


蔡徐坤想了想,又想了想,最终还是叫住了颤颤巍巍的小助理,“诶,小王。”


 


“嗯?坤哥还有别的什么要吩咐吗?”


 


“你帮我查一个地方,XX舞团今天晚上的表演场地。”


 


蔡徐坤觉得,这个世界上一切的心动都需要安排一个既合适又合理的结局进行收场。


 


身后的圣托里尼岛迎来了最美丽的黄昏,太阳渐渐西下,爱琴海从湛绿碧蓝变成葡萄酒色的绛紫色,与远处小岛的各类古建筑交相辉映。


 


海边的风真的很多,吹来隔壁餐厅里前菜端上的用黄油烤过的蒜蓉面包的味道,混着一瓶刚开瓶不久的黑喜诺,狄俄倪索斯也带着他的葡萄酒的香气来侵扰他的思绪。


 


好像那天晚上他与朱正廷喝的葡萄酒,是蔡徐坤心动的颜色。


 


08.


 


坐在保姆车里赶通告的日子总是特别难熬,朱正廷横着手机戳着屏幕上的游戏,他今天忘记带Airpods出门,所以心情有些不美丽。


 


“听歌吗?”蔡徐坤见他这副模样,便把手里的耳机分了一半给他,朱正廷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说了声谢谢就把右耳耳机往耳朵里塞,随着音乐微微摇晃起身子来。


 


“什么歌?”朱正廷看了一眼身边睡得正熟的范丞丞,凑到蔡徐坤身边把声音压低小声问了一句。


 


“It Never Rains In Southern California,”蔡徐坤把手机屏幕解锁给朱正廷看歌名和歌词,“嬉皮士心中阳光明媚四季如春的加利福尼亚,《阿甘正传》的插曲。”


 


一听到电影名,朱正廷下意识地撇了撇嘴,“今天又要上台词课了……”


 


看着无意识撒娇的朱正廷,蔡徐坤笑了笑,“是,最近都在讲王家卫嘛……”


 


“对对对,”朱正廷也不再愁眉苦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什么东西上面都有个日期,秋刀鱼会过期,肉罐头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我开始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


 


“其实了解一个人并不代表什么,人是会变的,今天他喜欢凤梨,明天他可以喜欢别的。”蔡徐坤接着背。


 


……


 


“一九九七年一月,我终于来到世界尽头,这里是南美洲南面最后一个灯塔,再过去就是南极,突然之间我很想回家,虽然我跟他们的距离很远,但那刻我的感觉是很近的。”


 


……


 


“如果多一张船票,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夏日午后徐徐前行的保姆车上,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背着台词,不知是不是宿命而言,他们的人生与故事,从那天之后,就这样印照着这一天他们所讲的台词,一步步稳健地行进了下去。


 


如果能回到那个下午,蔡徐坤想要让那个说着“人是会变的”“如果他能冲破那块积着灰尘的玻璃,他会走回早已消逝的岁月”的人赶紧住嘴。


 


他当时为什么就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词语叫做一语成谶呢?


 


09.


 


在前往剧院的路上,蔡徐坤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朱正廷的微博,他终于捕捉到这一篇篇的迷你博客之中到底有什么让他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这些年他演过几次刑侦剧,顺着那丝小小的念头向下探索,蔡徐坤咬着每一根蛛丝马迹不放手。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朱正廷是一个对emoji和微博表情有种近乎狂热的执念的人。这些小细节,在组合解散之后的一段时间内,还体现在朱正廷的日常微博里。而从某个特定的时间节点之后,他的微博便只剩下干枯生涩的纯文字。


 


或许他是经历了什么重大的事情,蔡徐坤这样宽慰着自己。他看了看越来越逼近的目的地,心里想着与其猜来猜去,不如一会见面之后直接寻求答案。


 


他甚至开始在脑子里构想这幅重逢的画面,脑子里弯弯绕绕,想起了旅游攻略上写的希腊美食皮塔饼、穆萨卡、菲拉色拉、烤羊肉和希腊酸奶。他还记得朱正廷很喜欢吃新奇的美食,那是在他们出道之后第一次去LA的时候,那也是一段非常美好的回忆了。


 


圆柱式结构的建筑越来越近,蔡徐坤有些紧张的手心都在出汗。


 


下车之后又来了一阵大风,吹在他刚刚黏上些许汗水的手臂上,竟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蔡徐坤觉得有点冷。


 


10.


 


“你没有如期归来,而这正是离别的意义。”


——北岛《白日梦》


 


11.


 


“No, No, No.”前台的接待员非常直接地拒绝了他,“They do not want to be disturbed.”


 


蔡徐坤也没想到第一步的试探就失败了,本来打算开口准备再争取争取,语言技能却一时间卡了壳,他有些讪讪地缩回了手,准备回到车上联系助理帮自己处理一下眼前的事情。


 


“请问你是…蔡徐坤吗?”他刚转过身就被叫住了,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她穿着一身现代舞的排练服,一看就是舞团里的成员,“我看过你演的电视剧…我好喜欢你…”


 


蔡徐坤眼里迸发出一丝希望的光芒。


 


12.


 


朱正廷肩上的担子很重。


 


这是蔡徐坤一直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事实。


 


明明不是队长,大家却都把他当做一个很好的倾诉和托付对象,更别说两个和他快要绑定的好弟弟,朱正廷每天又哄又抱地伺候着,虽然时不时要打一打。


 


蔡徐坤看到过朱正廷轻手轻脚走到范丞丞和黄明昊的床边温柔地哄他们起床的样子,他明白三个人之间有一种别人进不去的磁场。


 


所以,即使自己也是他的弟弟,也永远得不到他那句甜丝丝的“早上好”。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某个夜里,蔡徐坤赶完个人通告坐着通宵航班回到北京,深夜航班没有飞机餐,他也在睡梦之中错过了夹带一块动物黄油的小面包。饥肠辘辘的蔡徐坤在厨房里翻箱倒柜的时候,遇到了起夜出来的朱正廷。


 


“呃……”朱正廷拿着玻璃水杯在冰箱内置饮水机上接水,看了看蔡徐坤手里的那盒苏打饼干,叹了口气,走到水池边洗了手,一边等着晾干一边开了冰箱。


 


“只有这个了,猪肉韭菜的,”朱正廷晃了晃手里那袋水饺,“要吃吗?”


 


“要。”蔡徐坤点点头,“麻烦你了,正廷。”


 


“麻烦什么呀,”朱正廷烧了水,“你都这么晚了还没吃东西,把胃伤着了就不好了。”


 


那天晚上,朱正廷看着蔡徐坤狼吞虎咽地咽了十个水饺,虽然他向来在饮食上节制,却终究没有敌过深夜水饺的诱惑。朱正廷用双手托着下巴撑在桌上看他吃饭,夸他吃相好看。


 


那个夜晚,和黄明昊与范丞丞的早安服务不一样的是,他收获了朱正廷的晚安。


 


以及从此以后,朱正廷的每一个晚安。


 


13.


 


“朱正廷?”女孩努力回想了一下这个名字,“是舞团的前辈呢……坤坤认识他吗?”


 


蔡徐坤点了点头,“我们以前是队友。”


 


“啊?”女孩瞪大眼睛,“对不起,我是后来才喜欢上你的所以……”


 


“没关系。”他笑了笑,“请问可以带我进去见他一面吗?”


 


“可是,他已经很久没有跟舞团一起巡演了诶……”女孩想了想,“我来得晚,都没怎么见过他。”


 


蔡徐坤有些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他想到了朱正廷前不久才发的微博,他说自己现在在爱琴海。


 


“那……”他有些艰难地开了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你等我进去问问团长可以吗?”她指了指舞台后台,“我想他应该知道吧。”


 


女孩没过多久便跑了出来,手里捏着一张纸条,递给蔡徐坤。


 


“团长说朱正廷在洛杉矶,这里是地址,你有空的话就去吧~”


 


洛杉矶?蔡徐坤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在他的记忆之中,朱正廷并没有对洛杉矶这座城市表露出过多的向往。而更巧合的是,自己即将动身前往洛杉矶。


 


不管怎么样,得到了消息总是不错的,蔡徐坤笑着和女孩道别,却被女孩塞了一张门票,“坤坤,欢迎你今天晚上来我们的表演!也欢迎你来看我翻跟头,前空翻后空翻侧空翻我都会!”


 


他笑着应了下来,出门找了一家餐厅吃饭,傍晚的海风走在自己的前面,他有些孩子气地想要去追,却发现自己根本追不上。


 


14.


 


“比起洛杉矶,我更喜欢纽约啦。”


 


第一次共同出游,蔡徐坤失去了飞机上坐在朱正廷身边的权利。在加利福尼亚念高中的他,本来有些蠢蠢欲动想要安利的心此刻却被浇了一头冷水,快速冷却下来。


 


他看到朱正廷为身边的黄明昊仔细盖上了毛毯,从手里的Gucci袋子里掏出眼罩递过去。蔡徐坤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有些失落地靠在座位上,闭上眼准备睡觉。


 


或许一觉醒来,看到加州的好阳光,朱正廷就会喜欢这里了吧。


 


蔡徐坤做了一个梦,自己在梦里不满地嘟囔,“纽约有什么好,除了那个时代广场和自由女神还有什么?”


 


他才不会知道,自己迷迷糊糊地竟然把这句话说了出来,而坐在前面的朱正廷,在听到他的话时转头笑着看着他摇了摇头。


 


蔡徐坤永远也不会知道。


 


但他却能感受到,朱正廷在下飞机之后变得热情了不少。无论是去比弗利山庄扫货,去环球影城坐过山车,还是去碧蓝澄澈的圣塔莫尼卡。


 


朱正廷和蔡徐坤很少并肩走,总是一人在前一人在后,两个人的步子在走路的过程中变得不搭调,而这样的后果便是那些难以言说的,带着一丝勾人缠绵的身体触碰。


 


他们俩的眼神总是在打架,你追我赶,旖旎又浪漫,却倔强地不把实话说出口。好几次,蔡徐坤都生硬地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告白努力咽下去。他装作大度地揽过朱正廷的肩,贴紧他的身躯,又招呼来别的成员,拍着所谓的团体合照。


 


他们后来在舞蹈室挥洒汗水,官方微博发了一张他们俩的双人照,蔡徐坤为此开心了好久好久。


 


LA西区的四月,装载了九个少年的梦想,让他们并驾齐驱,共同奋力冲向了风光又辉煌的一年半。


 


15.


 


蔡徐坤在一个阳光很好的夏日午后找到了那张被自己捏得有些发皱的纸条上写的地址。


 


他有些嫌弃地嘲笑自己一把年纪了还在因为和暗恋的人重逢而感到喜悦与悸动,手却诚实反映心境,颤抖着去按响了铁栅栏前的门铃。


 


蔡徐坤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未拆封的礼物盒,却没想到自己面对的是一把落了灰的铜钥匙,要他去解开一个大秘密。


 


一位有些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把他带进门,上下打量了他之后问道,“Mr. Cai?”


 


蔡徐坤赶紧点头,他的眼神时不时在向客厅里瞟,老太太却自顾自地说,“不过也只有你会来这里了。”


 


“请问正廷呢?”他甚至来不及客套,单刀直入地切入正题。


 


老人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朱先生说过,他有生之年邀请您来了的话是一定要给您煮一杯咖啡的。请稍等。”


 


她说完这句话,便去地下室取了窖藏的咖啡豆出来,在路过蔡徐坤的时候,她向他递过了一个手机。


 


没错,手机。蔡徐坤心里隐隐有些忐忑,他开始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咖啡豆的味道慢慢浓郁起来,在小小的室内散发着醇厚的香气,蔡徐坤小心翼翼地点开手机,却发现并没有上锁。


 


只有一个APP,他不由自主地点开了新浪微博,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这个微博账号是朱正廷的。


 


最近的一条微博在几天前。『希腊爱琴海,海风很凉爽。』


 


蔡徐坤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让人感到害怕的念头,他下意识地点开草稿箱。


 


『(七月发)在莫斯科看克里姆林宫。』


 


『(八月发)水城威尼斯邂逅叹息桥。』


 


…………后面密密麻麻的类似格式,排到了不知道哪一年。


 


蔡徐坤捧着手机站了起来,眼里满满的全是震惊与害怕,他手都在抖,嘴唇嗫嚅着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餐桌旁的椅子随着他猛烈站起的动作哐啷一声狠狠砸在地上。蔡徐坤两步并作三步走到厨房,指着手机屏幕,他声音都带着哽咽地问道。


 


“这是……这是什么……”


 


灶台旁的计时器在倒计时中归零,发出凄厉又嘲哳的嘶鸣。蔡徐坤下意识地捂住耳朵,想要隔绝掉惹人心烦的噪声。


 


老太太不疾不徐地关掉计时器,关掉煮沸锅里牛奶的火,倒在一旁静置的打奶缸里,然后从一旁抽出打奶器,也放进打奶缸里。


 


一旁的摩卡壶静静工作着,整个屋内已经开始散发迷人的香气。蔡徐坤却无暇在意,他手里捧着手机,眼睛都红了一圈。


 


“家里的花园好看吗?”煮着咖啡的老太太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蔡徐坤一愣,推开厨房的门,扑鼻而来的花香灌满了他的呼吸,眼前是一片阳光普照下的灿烂缤纷世界。


 


蔡徐坤在这抹五颜六色的花景之中敏感地捕捉到了一点白,他颤抖着手覆上胸前那根赞助商赠送的银链。


 


白色的风信子。


 


仿佛有什么东西,穿越过时空的间隙,在此时此刻猛烈碰撞起来。忽而一阵风吹过,自打开的前门吹向被蔡徐坤打开的后门,然后一室之内便被穿堂风笼罩。门厅内悬挂的风铃便也禁不起戏弄,轻轻摇摆着身子,发出清脆动人的铃声。


 


“花园好看也不能看太久,风太大了,会着凉的。”老太太端过两杯打好奶泡拉过花的咖啡,轻轻摆在小巧的餐桌上,“蔡先生,咖啡煮好了。”


 


蔡徐坤蹒跚着步子走向餐桌,拉上后院的门,风铃便不再叮铃作响。他默不作声地扶起摔倒的餐椅,然后坐在了其中一杯咖啡之前。


 


老太太并没有打算品尝另一杯咖啡的意思,她向某间客卧走去,留下轻飘飘的三言两语,却重重地击打在蔡徐坤的心上。


 


“你不应该知道的。”他觉得这句话似乎很耳熟,却想不起自己在哪里听过。


 


“这一切,你都不应该知道的。是我自作主张让你来的,他不愿让你知道,但你的确也有义务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她没什么表情,蔡徐坤的心脏却开始阵阵抽痛。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个手机里。”她指了指手机,关上了客房的门。


 


咖啡加奶没加糖,苦涩之中泛着一点酸。


 


16.


 


要问其他人朱正廷最喜欢美国的哪座城市,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会不假思索地说出同一个答案“纽约”。他似乎向往着这样一个又老又旧,治安极差,生活节奏快到让人窒息的钢筋水泥的城市。


 


然而全世界只有朱正廷知道,他最喜欢的还是洛杉矶。在洛杉矶,2018年4月13日那天阳光很好,蔡徐坤和他第二次肆无忌惮地拥抱,在数也数不清的摄像机面前。第一次是在宣布出道的那个夜晚。


 


他第一次像这样感谢自己与蔡徐坤的胆大。


 


“我突然好想知道另一个加州是否有好阳光。”王菲在《重庆森林》里这样说着,朱正廷很努力地点了点头。


 


“反正比七点一刻下很大雨的加州旅馆阳光明媚啦。”朱正廷在心里想着。


 


蔡徐坤不知道很多事情,朱正廷却都知道。


 


蔡徐坤不知道,在很多个夜晚,朱正廷打着哈欠熬着夜,却强撑着不去睡觉,只是为了一句约定好的晚安。


 


蔡徐坤不知道,在那个微醺的天台,朱正廷清醒着接纳了他的吻,并且选择无限沉沦。


 


蔡徐坤不知道,朱正廷多少次伸出试探的手,然后悄无声息地缩回。


 


蔡徐坤不知道,朱正廷在2019年3月18日,自己23岁生日的那一天,在蜡烛被吹熄的前一刻,许下了他这年生日的最后三个心愿。


 


愿大家前程似锦;愿大家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愿此生此世,他还有机会等到蔡徐坤爱上自己的那一天。


 


蔡徐坤不知道,2020年的朱正廷,手里握着第9张病历单,删掉了后两个愿望。


 


17.


 


蔡徐坤找到了朱正廷的小号。


 


黑掉的头像,微博简介是很简单的一个单词“close”,微博名,是蔡徐坤的某个站子。而且蔡徐坤认得这个站子。


 


它的会员置顶还在。站长仿佛是舍不得这个为蔡徐坤开的站子一样,为它充了很多很多年的会员。而置顶的配字很简单。


 


『这样陪着你就好[心]』


 


配图是一个连蔡徐坤都回忆不起的黑夜,他的背影只在微微发亮的路灯下才能被看清。那是一张从很远的地方拍的照片,图片里的人只有小小的迷迷糊糊的背影。


 


但是不论是谁看了都知道那是蔡徐坤。


 


蔡徐坤颤抖着手向下划动屏幕,这个账号在这个世界存在时发送的最后一条微博,是一条非常激动的礼物认证。


 


自己穿了粉丝送的衣服,而那件衣服来自自己眼前手里握着的这个账号。


 


『坤坤今天认证我买的衣服啦,他穿Gucci真的很好看[捂脸]』


 


很简单一条礼物认证,评论数却破了千,蔡徐坤不受控制地点开评论区,在加载完毕粗略看了一遍评论区的内容之后,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紧紧攥住,连轻微一次跳动都变成一种奢侈。


 


评论区满满的全是红色的玫瑰和蜡烛,“站哥走好”“在天堂也要爱kk”“kk啊,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个天使来爱你”“要幸福啊”。


 


那个在他心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猜想终于得到证实,蔡徐坤抬头想望望天,望不到;蔡徐坤低头想看看海,没有海;他只能很无奈地托起胸前那颗白风信子,在手里不断转动着。


 


他在很久之前听说过这个新闻,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自己的人去世了。


 


只是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那个很喜欢很喜欢自己的人,同时也是自己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18.


 


朱正廷一开始其实病得不重,但是消瘦憔悴得很厉害。


 


他却为此感到庆幸,至少在加上手中的大炮做遮掩物的时候,自己不会被人认出来。


 


即使如此,他的每张照片还是站在远处拍,广阔的构图之中,只留下蔡徐坤一个小小的身影。


 


他开始习惯用站子的账号给蔡徐坤发早安和晚安,秉持着能多发一天就多发一天的原则。他有时还会絮絮叨叨地和蔡徐坤讲很多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琐碎的日常,舞团的排练,洛杉矶的天气,马尔代夫的海水。


 


后来,他的行程开始越跟越少,但送出的礼物却从来没少过。再后来,他不再跟行程,把简介改成rest,却依旧给他送着一些小小的可爱日用品。最后,这个账号消失在了蔡徐坤数以百计的站子里,逐渐被人遗忘。


 


朱正廷躺在病床上,没有太多的抱怨,没有哀痛与畏惧,他戴着呼吸机微微笑着。


 


“如果这次能醒着出来的话,我好想再回去看看北京的夜晚。”


 


“我给他说过无数次晚安,可是人总是贪心的。”


 


“我还想再对他说一次,祝你好梦,晚安。”


 


19.


 


蔡徐坤打开某个被自己尘封了很多年的音乐播放软件。凭着记忆搜索那首曾经在偶像练习生之中很红的歌曲。


 


“我真的陪他淋过大雨 真陪他冬季夏季 


真的与他拥抱黑暗里 真牵过他的手臂 


我共他飞过地球万里 也一起熬梦想朝不保夕 


曾躲进了长街寂静 承诺只去有对方的前程似锦


 


我也想把爱宣之于口 也时常对未来心怀侥幸 


希望能得世界允许 坦荡一次喊他姓名再说爱意”


 


他在时间跨越过很多年之后再回来听这首已经变得老旧的歌曲,忽然想到,或许某一天深夜的天台上,朱正廷也许怀着一点点越界的心思,和自己一同分享过这样一首歌。


 


他或许是有机会抓住那阵风的。


 


那个夜晚,他也抓住过那个人白色的衣角。


 


就像这样,手掌摊开,五指向外张开,然后非常非常用力地扣紧自己的拳头。


 


蔡徐坤听着那首歌的歌词,向远处伸出了手。


 


到这时,他憋了快一个小时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眼睛又红又肿,手握不住拳。他哭得整张桌子都在抖,自己对面那杯没人动过并且早已冷却的咖啡被他的动作晃得悉数向外洒,像是蔡徐坤哭得落了满桌子的眼泪。他说不出话来,却心知肚明。


 


他再也,再也抓不住那阵风啦。


 


20.


 


在那场失败的手术前的最后一天,朱正廷在自己的日记本里留下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只言片语。


 


『我觉得他像一座高山,坚毅又挺拔,并且会在时间的流逝之中越发高大,他只要矗立在那里就是最耀眼的存在。』


 


『那我就希望自己是吹拂山谷的一阵风,在大气环流之下,能对他产生影响的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21.


 


蔡徐坤哭了好久好久,厨房里的冰箱都间歇性工作了好多次。


 


他伸出手想要把这个账号切走,却发现这个账号的草稿箱里安安静静躺着一条编辑好的微博。


 


“看到你的时候,世界都变得很安静,我不再去想洛杉矶机场的草莓酸奶和全时便利店的毛毛虫软糖,不再留恋任何动人的音乐;我不再去忆起那些黑暗的悲伤的回忆,不再感到疾病和伤痛的折磨。你在我的心底轻易掀起波澜,每一层的涟漪都是心动一次的证明。想要扔下一切,夺过你手里多一张的船票,然后奋不顾身地和你走。我有多爱你,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蔡徐坤止住泪,想了想,他有些绝望。他没有船票,一张都没有。


 


22.


 


那个保姆车里的午后清晰地映照着他们的结局。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包括人的生命。


 


人是会变的,包括朱正廷这个只敢在背后说爱的胆小鬼。


 


在加利福尼亚度过人生最后的时光时,感觉自己走到了时间的尽头,和祖国西部隔了个太平洋东部隔了一个大西洋加大半块亚欧大陆,我却觉得我看到了蔡徐坤的脸,轻柔地向我说着晚安。


 


我?我没有船票。我没有船票。朱正廷也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23.


 


他不是《重庆森林》里的何志武,他不是《花样年华》里的周慕云。


 


他没有30罐五月一号到期的凤梨罐头,他没有那棵山上可以挖一个洞埋进自己所有秘密的树。


 


24.


 


在现实故事中,阿菲也没有找到属于她的加州。


 


25.


 


他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告别那个揭露真相的下午的了。


 


蔡徐坤在某个双休日跑去坐地铁,从西区坐到东区,又从东区坐回西区。


 


蔡徐坤觉得自己坐在地铁站的月台上,身边呼地响起地铁驶来的声音,老式的美国地铁敲着铃铛叮咚作响,而后呼啸掠过,不带任何眷恋地离开,不在自己所在的站台有一分一秒的停靠。他说不清为什么。


 


鸣声很响,却带来温柔的风,与此同时,带来了那些在时光中早已模糊不清的回忆,像是许久不曾见过的加州的日光。它们是多么明媚灿然的,安定祥和的回忆啊。


 


他伸手去捉风,像是在追逐某个早已远去的光影。这让他想到自己坐在圣塔莫尼卡海滩上轻轻翻过的那页诗。


 


洛夫在《因为风的缘故》里这样写:


 


『而我的心意则明亮一如你窗前的烛光


稍有暧昧之处势所难免 


因为风的缘故


 


以整生的爱 


点燃一盏灯 


我是火 


随时可能熄灭 


因为风的缘故』


 


温柔的风声轻柔地远去,带着一丝言不由衷,带着一丝晦涩难言。


 


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从来就抓不到风,也握不住风。


 


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就是他们好像曾经相爱过。


 


26.


 


长夜之前,朱正廷在黑暗之中依稀看见了蔡徐坤的身影,他轻轻地朝自己开口。


 


-“睡吧,正廷。晚安。”


 


-“好。”


 


——终.


 




注:


1.白风信子花语:暗恋、不敢表露的爱。


2.“人们说当你遇上你的挚爱时,时间会暂停。这是真的。”:出自电影《大鱼》


3..爱琴海、马尔代夫、巴黎、巴塞罗那、纽约、圣彼得堡出处:《泡泡专访朱正廷:原来乐华宿舍日常是这样》https://www.iqiyi.com/v_19rrbm36t4.html


4.马尔代夫出处:《《偶像有新番》未曝光花絮 “精分”蔡徐坤快问快答》


https://www.iqiyi.com/v_19rrfcujq4.html


5.狄俄倪索斯:古希腊神话中的酒神。


6.“你不应该知道的”:原文“按理说,你们不应该看得到的” 蔡徐坤橘子辣访https://www.iqiyi.com/v_19rrbmqwpg.html


7.洛杉矶拥抱照片:@CandyBank_坤廷双人站






下一棒交给神仙写文的 @糖豆子 太太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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